完结倒计时。
大概还有两次更新加一个番外。
适当催更可以唤醒po主的良知,但请温柔。【。
——超链接——
【第五日】
这个晚上又下了一夜不大不小的雨。
天气终于有了点要放晴的意思,黑压压的云彩渐渐转薄,几缕阳光勉强挤出个空隙,试图烘干潮湿的空气。
审神者恢复了大半,只剩下嗓子还有点发炎,说起话时好似一把钝锯子来回摩擦喉咙,又痒又痛,连带着声音也不那么清亮,含着砂砾般嘶哑不清。
付丧神有些在意的询问,青年随意摆摆手。
“没事,不痛的,吃点消炎药就好了。”
山姥切点点头,站起身来准备出门。
审神者却叫住他:“欸,等等,要是出去的话顺便带点别的东西回来吧。”
他撑着脑袋,想了一会儿,问:“吃点辣的怎么样?正好去去潮气。”
他使唤山姥切去取了纸笔,开始计划今天的菜谱。
“你不是也挺爱吃辣么。”他自言自语似的说着,浑然不在意对方的反应。
付丧神本想说他对这种口味没有什么兴趣,但看青年跃跃欲试的兴奋样子,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。不大的长纸条上很快写了一长列,剩下最后一样的时候,审神者咬着手指,眉头皱了起来。
“你还记不记得,以前我们常用的是哪个牌子的调料?”他一边说一边比划,“就是这么大的一个小袋子,底下有动物图案。”
付丧神思索片刻,可惜的是,无论他怎么努力,回忆都如同没有信号的电视节目,时而清楚时而模糊,或者干脆断了片。唯一清楚的场景是某个夏日的午后,也是这样灰暗的阴雨天,无事可做的付丧神们并排坐在走廊中,仰头望着雨滴从房檐上滑落。穿着白色狩衣的男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,他走过来,手掌在他的头顶上轻轻抚摸了一下,又分给他们一支奶油棒冰。
山姥切茫然的看了一眼对坐的青年,他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,手指被自己啃出了一块块红印子,看起来傻里傻气的。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很淡,只有在噙着笑意时,那微弱的光芒才流动起来,像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溪流。
“怎么了?”审神者问,“想起来了?”
而他却无故感到心慌,为什么呢?这样浅的溪水根本溺不死人。
他低下头:“我忘记了。”
审神者敏锐的察觉到不对。
事实上,如果对方没有故意避开视线,他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。
他靠了过去。
“你的手怎么这么凉,你冷了?”
审神者靠到山姥切身边,将他的双手拢在掌心里,又捧到嘴边呵气取暖。
“付丧神是不会感冒发烧的,”感到那双手渐渐恢复温度,青年慢条斯理的说,“对于你们来说,与人类生病类似的情况就是暗堕。就像人类感冒会有打喷嚏之类的并发症,暗堕也有相应的并发症。”
他低下头,在生着薄茧的指尖上亲了一口:“这都是在所难免的,别担心,你想知道什么,我都可以慢慢告诉你。”
付丧神的心脏微微一动,他看过去,青年微微笑着,眼里的光芒正潺潺流动。
他有一瞬间的飘飘然,或许他所作的一切,都是为了能有这一眼对视吧。
但这样毫无保留的温柔让他感觉很痛,莫名而来的愧疚如鲠在喉,在身体里隐隐作痛。
“其实你也可以带我一起去,”气氛恢复正常后,审神者试着提议,“这样会方便一点。”
而付丧神没说话,只是从兜帽底下悄悄看了他一眼,他便立刻转了话锋:“算了,我还病着呢,不去吹风了。”
审神者在纸上画了个小小的涂鸦:“就是这个,你找找看就好了。”
山姥切看了看那个属于抽象派的作品,迟疑着点了点头。他把长纸条折了几折,装进了口袋。
“那么,一路顺风,早点回来。”
审神者目送他出了门,他耐心的等了几分钟,才走到门口试着推了推。
打不开。
还是没有完全取得他的信任啊。
青年环抱着手臂,轻轻哼笑一声。
他的目光锁定在早就看中了的窗户上。
……
当光裸脚底触碰到室外冰凉的地面上时,审神者忍不住朝着空气比了个胜利的手势。
怕弄脏衣服和鞋底,留下他出去过的证据,审神者特意将袖口和裤管挽了起来,鞋袜则留在了室内。这里果然是一座废弃了的本丸,前任审神者的灵力结界还能够隐隐感觉到,不过由于主人离开已久,这防御结界十分虚弱,别说是溯行军,就是他这个没有完全恢复灵力的审神者都可以打破。
他沿着走廊,漫无目的的边走边看,想找到些能够传递信息的方法。他不指望着能靠自己顺利脱逃,与被囚禁相比,在结界外面游荡的溯行军和检非违使显然更致命一些。他一路走过来,除了这几天锁着他的那间房外,其余房间都没有居住过的痕迹。
这座本丸空荡荡的,耳边只有风声和他自己刻意放轻的脚步声,被遗弃了的苍凉感扑面而来,他不由得怀念起自己的本丸。
看吧,没了审神者的本丸就会变成这样。
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瞬即逝,审神者甩甩脑袋,把为它丢到一旁。
他又走出一段距离,发现一个比较特殊的屋子,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付丧神的房间,倒与审神者的办公室有几分相似。金属制的门把手上十分光洁,是最近被使用过的证据。
门没上锁,青年小声说了一句‘我失礼了’,便毫不犹豫推门而入。
屋里的空气阴冷潮湿,满是木头腐朽的气息。这果然是办公室,宽大的办公桌上空荡荡的,只有一个笔筒突兀的立在角落。与办公桌相比,书架上的东西要凄惨的多,一团团诡异的黑色物体已经看不出原样,审神者自动规避了这里。
与现世相连的传送阵无法使用,仅靠他一人之力难以复原。所以审神者果断的放弃了传送阵,他翻找了一遍,有用的东西没找到,倒是找到不少小判和加州金,还有一套看不出颜色的狩衣。
看来这里的主人走得很急啊,连钱都不要了。
审神者咂舌,他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回原位,心说这个同事太坑爹,也不说给我留个手机啊电脑啊什么的,偏偏留下一堆钱,难道他能用钱来收买山姥切吗。或者把衣服洗一洗,穿上来一个COSPLAY,让山姥切看开心了就把他送回去了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怎么可能。
他长叹一声。
除非他的头和屁股装反了,脑袋里都是大肠,否则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。
他在附近找了一圈,留给他的时间所剩无几。青年蹲在湖边,流水哗哗的响着,眼看要无功而返,他烦躁的揉乱了头发。
这可怎么办,只能听天由命么?
他盯着不断起皱的水面,那个愁眉苦脸的扭曲倒影也正注视着他。
……等等。
本丸里的湖水都是死水,是不会流动的,而这里的水,这是活水!
审神者一下跳了起来。
这里的结界过于虚弱,已经无法保持绝对的密闭了。
水流可以去到外面。
天无绝人之路!
审神者当机立断,从衬衣上撕了几块布条下来,手边没有笔,他就用尖石块划破手,之前他曾教过短刀们如何用一笔画出一副画,现在正好派上用场。
就靠你了。
他默念着,把画了图案的布条放进了水里。
……
山姥切回来时被吓了一跳。
木地板光可鉴人,屋里收拾的干净整洁,天花板角落里的蛛网自然也没了影子。审神者刚刚洗过澡,脸上泛着一层粉色,头发上还滴着水珠,他随意披了件外衣,匆匆跑出来迎接他。
“回来了?”
他接过山姥切手里的袋子:“进来啊,干嘛在那儿发呆。”
付丧神愣愣的跟着他进来:“你、你怎么……?”
“嗯?”青年一边分拣买回来的东西,一边解释,“哦——我稍微收拾了一下,闲着也没什么事嘛。”
实际上是因为他回来的时候踩脏了屋里的地,只擦一块未免太明显,所以……
身上也沾了不少水珠,于是又顺手洗了个澡。都说撒一个谎要用千万个谎来圆,这还真不是假的。
山姥切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似的,表情呆呆的,审神者屈起手指,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。
“回神啦回神啦,来来来,给我打下手。”
——TBC——